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乞逐章惇韩缜元祐元年闰二月 北宋 · 朱光庭
 出处:全宋文卷二○一○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六八
臣累具奏陈,乞行睿断,屏去奸臣,以幸天下。
蔡确一奸臣退矣,中外之臣莫不叹服朝廷刚决之明,实宗庙社稷之福。
外有章惇、韩缜二奸臣未退。
窃惟天下大任,非奸臣所当处。
章惇之轻肆鄙俚,敢为邪说以沮抑圣政,韩缜之冒宠固位,不知引避其贤兄,是皆天下之奸臣,去之则朝廷清明矣。
伏望圣慈检会臣前后累奏,特赐睿断施行。
〔贴黄〕今日既用司马光宰相,又用吕公著门下侍郎矣,所有尚书左丞阙,乞用范纯仁补之。
天下大政,得此众贤,然后大治。
臣愿陛下留神。
〔贴黄〕臣累奏,乞退三奸,进三贤。
蔡确一奸退矣,章惇、韩缜不知进退廉耻之分。
臣愿陛下特赐睿断施行。
乞行差役法奏元祐元年闰二月 北宋 · 朱光庭
 出处:全宋文卷二○一一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六八
臣伏睹近降朝旨,以司马光建明差役法,大意已善,差韩维、吕大防、孙永、范纯仁专一详定闻奏。
臣又窃闻闰二月二日朝旨下转运司,俾天下州县百姓各陈利害。
臣窃惟司马光建明差役法,陛下知其大意已善,故更诏韩维等四臣详定,所以讲求未备事理,务要详尽,以成治世之良法。
岂可命下方数日,不待四臣讲求一二,却遽令天下州县百姓各陈利害?
前后诏令不一,臣窃虑奸臣为此画以惑天听,意欲摇动善法,以行奸计。
窃以差役之法,大意已善,其间如衙前人额并官户等所出助钱,及役人接送之类,更行详究裁定,便成完法,可以颁之天下。
此朝廷一大政事,辅臣言之,陛下处之,已尽善矣。
而深恐奸臣之谋幸其枝叶未备,遂欲移动根本,故却令提举司转运司同共相度。
提举司系专领免役法,今来既行差役,则提举司当罢。
而虑奸臣求众邪为助,故使欲罢之官司亦预其事。
此奸谋至深至密,陛下不可以不察也。
况此法系天下生灵利害,若陛下主定差法,更行修补,则为天下生灵之利;
一为奸臣摇动,则为天下生灵之害。
利害所系如此,陛下可不深察之哉!
臣窃料此举必有章惇之谋,而韩缜辈同行之。
若此奸说得行,不独遂坏善法,兼致朝廷诏令前后不一,何以示信于天下?
此奸臣之谋,为害不细,陛下岂可赦之乎!
兼臣前后累言章惇、韩奸邪,今日又奸谋如此,伏望圣慈特赐睿断,罢章惇、韩柄任,以正奸臣之罪。
所有闰二月二日朝旨亦乞追止,更不施行。
所贵诏令归一,善法得成,以幸天下。
〔前贴黄〕乞主定差役,屏去奸臣。
〔前贴黄〕臣窃睹陛下忧勤之如此,而大臣奸邪之如彼,一日万几,何以倚仗?
司马光未出,惟有吕公著一人忠朴可委,外皆非其人。
臣已累言乞用范纯仁左丞之阙,庶几陛下左右早得忠正大臣之助。
伏望留神听纳,天下之幸。
〔贴黄〕章惇、韩缜奸邪,臣已累言之。
今日辄为奸谋,欲坏善法。
伏望陛下因此谋为不臧,特行显黜,以戒悖慢之臣。
〔贴黄〕臣窃以为抑兼并而惠困穷,仁政之先务也。
免役之法,上户幸而下户不幸;
差役之法,下户乐而上户不乐。
今日陛下令韩维等四臣更行详定,若衙前等事益加宽舒,则上户亦无不乐之理,诚治世之善法也。
而虑奸臣为谋,幸其法之未完,却令天下百姓先陈利害,此必上户多陈差役法不便,又使提举欲罢之官司助为之说,是奸臣意欲动摇善法。
伏望陛下深察奸谋,力主差法,以惠天下。
章惇韩缜元祐元年闰二月 北宋 · 朱光庭
 出处:全宋文卷二○一一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六九、《宋史全文》卷一三、《续资治通鉴》卷七九
臣窃以奸臣在位,邪说害政,贪冒无厌,不恤廉耻,臣已累言章惇、韩缜之当去也。
今日幸圣德宽厚,曲为涵洪,因而为奸臣者得以偃蹇自安,不为去计。
臣职在谏列,睹此奸臣未去,言不得不尽。
夫天下之重任,惟贤者可以当之,然居之者未尝不小心兢惕,惟恐有负,故难进易退,一主于义。
章惇之为大臣,其始进也,以妄兴荆湖边事,残害生灵,以至大任。
今日又肆为邪说,沮抑圣政,慢言俚语,凌轹同列,无所不至。
大臣若此,岂同心一德者乎?
又如韩缜之为大臣,向在宥密,害政滋多。
今居柄任,惟贪冒宠荣,不知引避。
凡人而无耻,可当大臣之任乎?
窃惟二奸臣之处大任,自度素履,能无怍乎?
人可欺乎?
窃料奸臣非不知人言之众,但偃然自处,殊无忌惮。
或此悖慢,虽圣度如天,务欲宽之,其如天下公议何?
其如害政何?
伏望陛下检会臣前后累奏,早赐睿断施行。
〔贴黄〕今日庙堂之上,司马光未出,只有吕公著一人忠朴可倚,其馀皆奸邪及备位者也。
伏望圣慈早进范纯仁,庶得贤者在位,同心一德,以辅圣政。
恩锡54寿联 清末 · 俞樾
对联 出处:对联话
白香山五十四官苏州,早见诗篇满吴郡
范纯仁六月中赐生日,行看制草出东坡
戴校官琰赴漳州 明 · 吴宽
七言律诗 押真韵 出处:匏翁家藏集卷第四
浑河花发照青春,舟载儒官下远津。
族甲浮梁惟有戴,地分漳水总为闽。
槟榔且进盘中食,夏楚应生帐下尘。
学舍五经多扫地,愿期安定纯仁
入都 其九 晚清 · 李鸿章
七言律诗 押阳韵
一肩行李又吟囊,检点诗书喜欲狂。
帆影波痕淮浦月,马蹄草蓟门霜。
故人共赠纯仁,荆妇同持陆贾
自愧长安居不易,翻教食指累高堂。
范忠宣公遗表 北宋 · 李之仪
 出处:全宋文卷二四○九、《姑溪居士文集》卷一三、《皇朝文鉴》卷七一、《挥麈后录》卷六、道山清话、《古文渊鉴》卷五六、《奇赏斋古文汇编》卷一五五、《四六法海》卷四、《宋四六选》卷一○
生也有涯,难逃定数;
死之将至,愿毕馀忠。
辄留垂尽之期,仰渎盖高之听中谢。)
伏念臣赋性拙直,禀生艰危。
忠孝虽得之家传,利害率同于人欲。
未始苟作以干誉,不敢患失以营私。
盖尝先天下之忧,期不负圣人之学。
此先臣所以教子,而微臣资以事君。
粤自治平,擢为御史
继逢神考,进列谏垣
荏苒五十二年,首尾四十六任。
分符拥节,持橐守边。
晚叨宥密之求,再席钧衡之任。
遇事辄发,曾不顾身;
因时有为,止欲及物。
固知盈满之当戒,弗思祸衅之阴乘。
万里风涛,仅脱江鱼之腹;
三山瘴疠,几从山鬼之游。
忽逢睿圣之临朝,首及纤芥之旧物。
复官易地,遣使宣恩。
而臣目已不明,无复仰瞻于舜日;
身犹可免,或能亲奉于尧年。
岂事理之能谐,果神明之见啬。
未获九重之入觐,卒然四体之不随。
空惭田亩之还,上负乾坤之造。
犹且强亲药石,贪恋岁时。
傥粗释于沉迷,或稍舒于报效。
今则膏肓已逼,气息仅存。
泉路非遥,圣时永隔。
恐叩阍之靡及,虽结草以何为!
是以假漏偷生,刳心沥恳。
庶皇慈之俯鉴,亮愚意之无他。
臣若不言,死有馀恨。
伏望皇帝陛下清心寡欲,约己便民。
达孝道于精微,扩仁心于广远。
深绝朋党之论,详察邪正之归。
搜抉幽隐,以尽人材;
屏斥奇巧,以厚风俗。
爱惜生灵,而无轻议边事;
包容狂直,而无易逐言官。
宣仁之诬谤未明,致保佑之忧勤不显。
本权臣务快其私忿,非泰陵实谓之当然。
以至未宽流人之往愆,悉以赦恩而特叙。
尚使存没,犹污瑕疵。
又复未解疆埸之严,遂空帑藏之积。
有城必守,得地难耕。
凡此数端,愿留圣念。
无令后患,常轸渊衷。
臣所惜者,陛下上圣之资;
臣所爱者,宗社无疆之业。
苟斯言之可采,则虽死而犹生。
泪尽辞穷,形留神往。
偶述 北宋 · 李之仪
 出处:全宋文卷二四二四、《姑溪居士后集》卷一五
胡文恭公苏州蒋公希鲁致政归。
文恭昔为诸生,尝学于蒋公,因即其居第,表之为难老坊。
蒋公见之,愀然曰:「俚俗歆艳,内不足而假之人,以为夸者,非所望于故人也,愿即彻去」。
文恭愧谢,欲如其请,则营缮已严,乃资其尝获芝草之瑞,改为灵芝
文恭退而语人曰:「识必德而后远达。
蒋公之德盖所畏,而其识如是,固无足疑,其如非吾所及也」。
范忠宣公薨,朝廷赐其墓碑之额为「世济忠直」。
唐公君益颍昌,为表其居为忠直坊。
忠宣之子子夷、子默告君益曰:「公意则诚厚矣。
此朝廷所赐,施金石,揭于墓隧,假宠于范氏子孙之传则可;
若通涂广陌,泛为往来之观,耸动流俗尔,事体不同」。
君益曰:「此官司之事也,君家何与」?
子夷、子默曰:「然先祖先人,功在朝廷,名闻四夷,何待此而后显?
且十室之邑,必有忠信。
流俗所尚识者所当耻,异时不独吾家取笑于人,于公亦不免指议。
流传寖久,不知意之所命,则是非混为一区,故不得不力请」。
予适官其地,亦以蒋公之语告君益,遂彻去。
子夷、子默辄相谢曰:「公为助」。
复笑谓予曰:「凡以技能物货自营,图售于人,则多曰元本某家。
至于假供御供使土州为名者,殆与(下缺。)巷,一箪食,一瓢饮,人不堪其忧,回不改其乐,故与禹、稷同道。
当时未闻表其巷为何坊。
今在处以恩相濡,间亦有之,然槩之以理义,则廉耻之蠹。
况自营土木,取之在事者一时言端句末,窃以为名,而使在事者不得而从之者乎」?
阳曲呈邑大令 其一 明末清初 · 屈大均
七言绝句 押东韵
作邑忠宣第一功,新祠俎豆使君同。
从阳草昧重开辟,三凤声华更水东忠宣刘公大夏也。三凤,从化先达黎公民表兄弟也。)
范忠宣公行状(上) 北宋 · 李之仪
 出处:全宋文卷二四二七
公讳纯仁字尧夫
幼警悟,五岁知读书,八岁从群儿戏,能以其所授书为之讲说,正席环侍,剖析有理,文正奇之。
十一遭楚国丧,哀毁如成人。
文正仕渐显,一时知名士多所延揖,如孙复、石介、胡旦、李觏辈,率命公从之游。
乃博通群书,为文无有长语,切于语事。
文正曰:「是必能世吾家」。
文正恩,起太常寺太祝
皇祐元年进士及第,知常州武进县,辞不行,改许州长葛,复辞。
文正曰:「彼远固有名,此才数舍尔,何辞焉」?
公曰:「本不欲去亲侧,远近非所恤也」。
文正薨,家贫无归,借官屋以居,仅芘风雨。
长兄早得心疾,不省事,门内几百口,公实主之。
人不堪其忧,而上下无一言之异。
服除,始就仕。
贾昌朝大名,辟公掌安抚司机宜文字。
公曰:「方北道多事时,彼将以我为助,义不当免,其如吾兄相与为命何」!
人固彊之,曰:「偕行何妨耶」?
公曰:「兄之疾一作,则数人不能制。
未论官守,不得专在侧,此去隔大河,万一中流疾作,则我必与之俱溺矣」。
再辞,遂已。
宋庠荐公堪馆职,召试学士院,公以兄疾辞。
再召,又辞,卒不赴。
著作佐郎汝州襄城县
民不知蚕,公曰:「是可缓耶」?
乃课民种,后纺织比他郡为多。
既去,思公不已,至名其地为著作林。
签书许州观察判官事。
会昌朝守许,事无巨细,待公而后决。
知开封府贾黯辟公知襄邑县
凡隶官屋舍,无一椽不更,而民不知劳。
县有牧地,卫士岁牧马,率纵之,坏民田,前此莫之禁。
或诉于公,即捕而杖之。
主校抗声曰:「令敢尔耶」?
遽白其事,诏劾公甚急,公曰:「卫士非令所当杖,然民吾子也,又兵实资田以养,安忍坐视其抑哉」?
亟自列以上,寻报免。
令遂兼领牧地,盖自公始。
天久不雨,下将艰食,公命贾贩者辍他货,一意积粟,而告之曰:「异时之出,吾当为尔宰」。
果如其计,赖以全活者甚众,利及旁境。
大兴学校,号舍饮食,毕自区处,来学者益盛。
比自公湖外归,邑人夹道焚香罗拜,逆挽公舟,唯恐其过之速也,距公去四十馀年矣。
河南东路转运判官,召为殿中侍御史,未拜,迁侍御史知制诰
钱公辅缴词头,责滁州团练使,公言:「此其职事也,言虽有过,情则无他。
陛下近诏求直言,而侍臣未闻有所献,得非以公辅为戒耶」?
又言:「自公辅贬谪以来,朝廷除授宁免失当?
臣下不敢言,亏损圣德,无甚于此」。
京师大水,公请诏侍从官各上封事,指陈时政阙失,馀官依次转对如故事。
又乞罢秋宴,以承天戒。
时更定江淮荆湖福建路盐法,公请并依两浙法减价,并下三司别定私贩之令。
又言日近杂学士待制修撰太冗,宜立定员数。
又乞为颍王东阳郡择保傅。
又言岁上辛祀天南郊,致斋日当圣寿节,乞上寿不用乐,以明克己奉天之意。
有诏两制依典礼议濮安懿王称号,封册已定,而政府议不同,复有诏权罢。
公谓同列曰:「此大事也,不可不辩,盖将有甚者焉」。
乃上疏曰:「陛下昨受仁宗诏命,亲许为仁宗之子,至于封爵,悉用皇子故事。
以至纂承大统,天下以陛下为仁宗之子,与前代入继之主,事体不同,愿以大公断之」。
特降诏旨恭依两制所定。
相次果议尊濮王为皇,夫人为后,公又疏曰:「仁宗当盛年,立陛下为子,皇太后不避六宫之怨,力赞先帝,保育陛下,是皆欲陛下继统承祧,一意大业。
不期陛下率然建为此议,上则违先帝之意,中则伤太后之心,下则失天下之望」。
又奏:「欧阳脩首开邪说,妄引经据,以枉道悦人主,以近利负先帝,请寘于理」。
累上章未报,公遂缴纳告身,居家待罪。
皇太后俄出手书,申追尊殊号之议,寻降敕命奉行。
公言:「此事始因中书之谋,陛下谦慎未行。
太后曾下手书,切责政府,因此权罢。
始末不同,天下将何以取信?
此必权臣欲为非常之事,假母后之命以行其志,或乃出于逼胁。
愿察臣言,凡系濮王典礼,陛下自可择而行之,何必以母后为说」?
既而促公供职,公言:「太后与政府大臣并受先帝顾托,言犹在耳,永昭陵土犹未乾,岂遂忘而弗顾」?
再有旨起公,公言:「臣不能早悟陛下,罪益深重,岂可复居言路?
臣之心有死无二」。
中书劄子督迫公出,公乃录前后未降出凡九章回申,又申御史台,殊号之议遂止
公犹未已,乃出公通判安州,移知蕲州,改京西提点刑狱
未到,移陕西
未到,权陕西转运副使
未到,权京西转运使,复移陕西
召对,神宗问公曰:「卿在陕西久,必精练边事,城郭甲兵粮储如何」?
公对曰:「城郭粗完,甲兵粗修,粮储粗备」。
上愕然曰:「卿才如此,朕所倚赖,而职事皆言『粗』,何也」?
公曰:「粗者未精之辞,然如是足矣。
臣愿陛下无留意边事。
陛下若留意边事,则边臣观望,要功生事,结衅夷狄,残害生灵,耗竭财用,縻费赏爵。
不唯目前之害,又将贻他时意外之忧,愿陛下深留圣虑」。
公又奏:「王安石变更法度,物议沸腾,人心不宁。
《书》曰:『怨岂在明,不见是图』。
愿陛下图不见之怨」。
上曰:「何谓不见之怨」?
公曰:「牧所谓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者,此不见之怨也」。
上曰:「卿才如此,善论事宜,为朕条陈古今治乱,可以为鉴戒者以闻」。
公遂作《尚书解》以进:「皆尧舜禹汤文武之事也,治天下无以易此,愿陛下深究而行之」。
尚书兵部员外郎起居舍人同知谏院,公辞不允。
边帅种谔坐擅兴,谪湖外,俄除秦州都监
公言:「朝廷既许夏人纳款,及谓取绥州非本意,今便令处边任,不唯致夷狄疑阻,亦无以戒励沿边生事之臣」。
又乞催促赍夏国封册诏书,使人进发,所贵朝廷恩数速达异国,而疆埸早得宁静
集贤院、同脩起居注
公五上章辞,不允,乃促公受敕。
公既不获免,益思所以为报。
公尝谓人主之势既重,而又堂陛阻绝,非开广聪明,则下情无由周察。
顷虽有言,止缘一时之事,事过即已。
今须推而行之,以防壅蔽。
乃上疏言:「两府之下则有侍从官,实古九卿之职,是宜朝夕论思,同国休戚。
今则只将主判司存便为己之职事,宠亚四辅,报同庶僚。
人情既习因循,朝廷不知考核,或有时政得失,唯能退有后言,处之不惭,仅同胡越。
愿降诏督责,凡朝廷阙失,并须论列」。
其所上章疏,付政府诠定,量加赏罚。
时上新即位,躬亲庶政,公言:「尽心所务,督察细事者,有司之职;
经国阜民,选贤任官者,宰相之职;
容载如天地,广大如江河,巍巍荡荡,无得而名者,王者之德。
愿陛下潜晦颐养,择相而任,广听纳,察迩言,使愚智效力,上下尽心,自然端拱垂衣,太平可致」。
又言:「近日御前拣退年老将校,皆是久历艰辛,累岁戍边守之人。
既因对御选择,将来殿前马步军司便为永例,此军政也,不可不察。
望于其间取稍堪部率者,改隶已次军分,以示人主隐恤知难之意」。
秦州孙永以守边失策,诏以李师中为代,公言:「帅臣尤须久任,方能练习事。
若屡更则难责其效,而又百事从而变易,兵民无不烦扰。
兼永忠谨镇静师中任术躁动,不若责后效,依旧在任」。
又请用庆历中故事,增置谏官,以广言路。
又请重定县考课之法,以防滥奏。
神宗切于求治,臣下多自疏远召对,延访得失。
公言:「小人之言,闻之似可采,行之必有累。
盖其知小忘大,贪近昧远,急于奋身,不思害国,愿加深察」。
又言:「走马承受妄有论奏,动摇帅臣,过索承奉,其言不可轻信」。
又请宣谕执政,如有妄奏边事及曾惹引生事之人,不得与边任。
又请委监司体量走马承受,不得于条约外妄陈边事及言人长短。
其所入文字,乞降出公行。
京东转运使陈汝羲进羡财,及以官绵折还和买绢价,荆湖北路孔延之进纳入官,本户不充则令三四户共买一官。
公请重行贬谪,以戒聚敛辱国之臣。
富弼再相,辄辞疾,家居谢客,屡诏不起。
公言:「弼起布衣,仁宗擢为宰相,先帝暨陛下倚为旧德,四方士民以为贤臣。
当自任天下之重,而尽陈其所欲为。
而乃恤己深于恤物,忧疾过于忧邦,致主处身,向背失宜。
与先臣最厚,臣待罪谏垣,不敢通私谒,以致忠告。
愿陛下宣示此奏,使弼循省,以供厥职」。
又奏:「唐则天以僭窃之政,务求多士,以收人心,广臣下,举荐兼人,亦得自举。
选任虽冗,然犹多得人材。
姚崇、宋璟相继时出,开元之治,实有赖焉。
愿诏内外之臣各举所知,以备选任」。
御史中丞吕诲以言事降黜,公言:「诲,正人也,愿留之左右,以劝忠良」。
又奏:「臣前此面奉德音,令臣具陕西利害,今列十事以进。
一、于邠宁二州移置帅事。
二、择帅府通判,令兼经略判官,专董粮草。
三、罢监牧,以其田为营田
四、委帅臣监司裁省冗占官兵
五、新城中武艺人于近里州差使,候有警急,旋行勾抽。
六、沿边次边乡村酒场,月课不满二万贯者,并停闭城寨酒课,不务增羡。
七、通解盐茶马于转运司
八、依秦汉军功爵级置散官牙校名品,募人入粟,以实边备。
九、沿边置榷场,以并杂货博易,仍通入解盐额。
十、陕、解、虢、绛四州,岁差夫采斫黄河梢木,并以官钱收买」。
神宗一日谓公曰:「取士之法不均,行之虽久,不能无遗才」。
命公条其利害,公曰:「祖宗以进士一科为盛,公卿以降,多此涂出。
然所举之业,东南、川陕之士最工。
至礼部只合西北而考之,故东南、川陕多得而西北少。
设欲明示区别,不无寄贯巧伪之弊。
愿诏郡邑严养士之法,每下诏责长吏学官取本贯及曾入学满二百日有行者,于解额中分三分之一送至礼部,则别为特举一科,只试论经义,明记路分,考校优,立所取之数,至御前赐第亦如之。
若是则均矣」。
又乞诏政府台省馆阁经筵监司并数路参取,无拘有无出身。
著作佐郎章辟岐王出居外第,公言:「亲王居外,自有故事,岂容小臣辄生间言?
万一岐王闻之,不安其处,则伤陛下友爱。
防微杜渐,不可不察」。
三司判官张靖陕西转运使薛向博买盐马不实事,诏就劾,而已前知矣,兑换藏匿,唯意所任。
至,而欺罔之迹已不可得,反坐谪,发运使
公上疏极论:「赏罚之失,致天下疑。
陛下责君子太重,奖小人太深。
许风闻言事即坐左迁,违法罔上骤加进用。
在陕七八年,一旦体量,不能尽见虚实。
责君子太重则忠臣难立,奖小人太深则奸邪易滋。
微臣耻枉尺直寻,陛下不可启宠纳侮。
望追还二人之命,以正赏罚」。
又言:「陛下但爱向小有才,可备驱使,其诈佞不足深虑。
此臣所以竭力陈论,死而后已。
兼臣在陕西,亲见其奸,不独坏法,民实被害。
上有大臣主张,下有小人鼓誉。
众虽深疾,在陛下无由得闻。
今又被旨体量之人遽先坐谪,而小人奖用益深,复使均输六路,则必增其奸计巧于前日。
且复人人以为戒,谁复有言?
是纵裴延龄之诈妄,极皇甫镈之诛求,为朝廷敛怨害民,使陛下财聚人散」。
又言:「臣曾奉德音,欲脩先王助补之政。
今乃效桑羊均输之法,而使小人为之,必将剖割生灵,敛怨基祸。
盖是中书不合差除,致累陛下圣德」。
章十馀上,展转详尽,其意欲人主之必听也。
是时王安石初秉政,置三司条例司,兴青苗、助役法,分遣专使诣诸路搜抉遗利,将尽变祖宗法度,同己者进,异己者逐。
富弼、赵抃、唐介日交论于上前,或以疾辞,或以事去,或以至发疽而死。
司马光、吕、范镇章疏论辨,每进对亦必极口指陈,中外纷然。
公曰:「君子信而后谏,未信以为谤己,姑取必于听纳而已。
逆耳之言可遽效耶?
不若驯至于深切,则庶能售」。
以故公自陕西召对,因事以及安石者,无一疏不反复开晓。
至论薛向均输,则渐至于深切。
于是上疏言:「臣自到谏垣,方见陛下进用王安石,与士大夫相庆,以谓儒者得用,必赞陛下行尧舜三代之政,脩己安人之务。
安石台官,天子耳目,将使警察百辟,以防侥倖。
今琦等一言柄臣,便蒙降黜。
况在廷大半趋附,陛下更以法令驱之,使畏大臣,则其势将无不至。
然而道远者理当驯致,事大者不可速成。
人材不可以急求,积弊不可以顿革。
所以景帝削七国之地而晁错戮,东汉疾横议而党锢兴。
宋襄公急于求霸而致丧师,唐文宗急于除奸而训注祸作。
帝王之图治,必显仁藏用,人材以长育而成,功德以积累而大。
通其变使人不倦,神其化使人不知,无为而天下自安矣」。
又疏:「六路均输为害,借《周官》赊敛理市之法,谓可以夺,兼并百物,其实乃商贾贱买贵卖渔夺之术。
久之不免抑配民间,邀求羡息,罔上毒下,有伤盛德。
盖上率下以俭,上化下以勤。
上下勤俭,则自然公私有馀矣。
愿速诏罢之」。
公以数言事未见听,因见上自陈曰:「臣言可用,愿加采纳。
臣言不可用,愿罢臣言职,重行贬窜」。
上曰:「官家留卿,不可求去」。
公曰:「臣为言事官,言不信于陛下,虽圣恩隆厚,臣愈难当」。
遂居家待罪,上察公不可彊,乃罢公谏职,移公管勾国子监
公求去愈坚,执政密遣人谓公曰:「议除知制诰,可出视事」。
公曰:「斯言何为至哉?
得用过于得美官,如不用,万钟非所愿也」。
又再乞早赐责降,不从。
公言多激切,神宗每优容,而所上章疏未尝降出,左右近臣亦不得而知,盖防执政之或闻也。
而公每宣乞付中书枢密院施行。
至是公尽录前后章疏申中书安石见之怒甚,携以告上曰:「范某狂妄如此,不可不重贬」。
上曰:「范某无罪」。
安石争不已,上久之乃曰:「与一善地」。
遂以公知河中府
盖方用安石,故屈公,令少避也。
未几,移成都府路转运使
安石憾不能释。
而谓新法行之民间多不便,公盖尽论,仍戒州县不得遽行以待报。
安石愈怒,命其客李元瑜提举常平官,且伺察公,将遂害之。
钩索捃摭,无所不尽,卒亦无所得。
公竟坐谢景初、李杲卿游宴事,为失觉察,降知和州,移邢州
未到,进龙图阁,权环庆路经略安抚使、知庆州
因入觐,神宗见公,喜曰:「卿父在庆有威名,卿今继之,可谓世职也」。
公谢曰:「臣不肖,何足继先臣」!
又问曰:「卿兵法必精」。
公对曰:「臣儒家,未尝学兵」。
上曰:「卿久随侍在陕西,必熟边事」。
公对曰:「先臣守边时臣尚幼,不复记忆。
且今日事体恐不同」。
公察上意,欲攘夷狄,开边境,徐对曰:「臣不才,陛下若使缮城垒,爱养百姓,不敢辞。
开拓侵攘,愿别谋才帅」。
因坚辞。
上曰:「卿才何所不能,但不肯为朕悉心尔」。
公对曰:「臣子之于君父,杀身且不避,岂有不尽心之理?
但陛下所问,悉非臣所长,不敢上欺」。
公又辞,上曰:「不可」。
明日上谓韩绛曰:「范某论边事一何疏耶」?
退而问公,公即以对上之语语
叹曰:「非我所及也」。
上之谋,公、绛适与闻,故及之。
庆大饥,道殣相枕籍。
公到,遽发常平米赈贷。
僚属愿请而后行,以避不用赦原之令。
公曰:「报到则无及矣,当独任其责,何复累君等耶」?
民遂苏复
敛殣为聚冢,已而惧无以继,忽蓬结实延袤原野,类而甘,食之可饱,境内以足。
前此民谣曰:「饭来即饱」。
方公命下,民相告曰:「范果来矣」。
至是民德其祥,仍收所馀以实仓廪,益市耕牛谷种,分贷垦殖殆遍。
雨旸随祷而应,岁大熟。
或谤公赈发过多,全活不实。
朝廷遣使按视,皆曰:「公实活我,其忍累公」?
乃相与兼昼夜输还,使到已无所负。
其穷核至发冢数骨,卒无所中。
公知环州种古执属羌为盗,奏流南方,过庆辄声冤。
公以属吏果非盗,乘间讼,公为挟情变狱。
朝廷遣御史制勘狱急而情不可得,反诬告,然朝廷终不舍公。
鄜延吕惠卿密奏公擅回宥州牒,坐是落职,知信阳军
方公召对,合四州之民无虑数万,遮道涕泣,挽公马,不得前。
皆曰:「公擅回宥州牒而反坐狱,我生不如死」。
至是有自投于河者。
又有小儿数十号哭,以诗送公,西州至今传诵。
齐州,或谓公齐俗凶悍,轻为盗劫屠贩,治不峻急不能戢。
公曰:「我宽乃性也,矫以猛则不能久,适取玩尔」。
狱至不能容,公问其然,则皆不当系,不敢出。
公曰:「不出奈何」?
曰:「出则官所病也」。
公曰:「终如是安乎」?
曰:「姑待其瘐,用以除民害」。
公曰:「是岂天理耶」?
尽呼出立庭下,而令曰:「尔等害民紊官,莫不欲尔为瘐者。
茍能自新,我将生尔」。
皆叩头如令,后犯法者至减常岁之半,而狱几空。
以连丧子,请宫祠,诏以公管勾西京留司御史台,再知河中府
保甲教阅甚严,非老弱不得在家。
诸路专置官提举,督责按劾,耸动天下。
公曰:「妨农无甚于此」。
三上疏请辍其力,以应岁事之急。
俟其隙,计日补之。
遂乞计一岁应教之日,并就閒月馀日,令并归业,请著为令。
又乞选武艺精熟人材可观者,以次选用,其颓堕者刺充军。
录事参军宋儋年暴卒,公疑其非命。
即遣子弟家人与后事,微得其遇毒,乃下吏,果如之。
其谋琐细,悉如公所料。
直龙图阁,帅庆。
哲宗即位宣仁圣烈皇后权同听政,诏中外实封言事
公上疏,请凡在官,各陈本职事及所经历利害,无间远近;
仍设科条,须随事具因革,亦可因之以识其人。
时边事未宁,绝西夏岁赐之物,方议还其所赐,或以谓夏国困弱不足虑。
公乃录光武《报臧宫马武诏书》上之,又引孟子「以大事小,可以保天下」之语为据,并谓邈川首领温溪心所言夏国大旱无苗、难集人马为不足信,务欲休兵息民。
已而,夏人入贡极恭顺,然每顿市物过平日之数,谓恭顺为悔过,市物多为于我无疑间。
公言:「恭顺非本情,多市物似不为频来计。
恐于分画地界之际,阻兵胁盟,愿戒边臣益加严备」。
天章阁待制,以兼侍讲召,道拜给事中,辞不允。
公以谓:「人君当正心诚意,以仁为体,使邪僻浮薄之说无自而入。
然后发号施令,为宗庙社稷之福,岂务章通句解,以资口舌之辨哉」?
公每进讲,必反复开陈,期于人君可行而后已。
于是司马光初相,将尽改熙宁元丰以来法度,公闻而叹曰:「先帝励精求治,十九年间,寤寐尧舜三代之君,如旦暮相与䌷绎。
但大臣用心太过,希合者不计可行与否,趋风迎意,私致先帝寤寐之求,旦暮之遇,转而之他。
今特去其太甚者可矣。
又须徐徐经理,乃为得计」。
一时与同者,多指公为好名。
公闻而叹曰:「是又一王安石矣」。
又曰:「差役一事尤不可暴,当择人付之,使之施行,以审利害,方可去取。
然而不独此也,贤者在位,能者在职,法度无不便者」。
既见光,即以所上役书稿示公,公曰:「方欲有请也」。
力陈不售,又作书告曰:「此法熟议缓行则不扰,急行则疏略而扰。
委非其人,其扰滋甚。
公忍以扰,重毒吾民耶?
大不类公所举,或已奏难回,则可先行一路,以观其究竟」。
不从,而持之益坚,公曰:「不从容尚有说,遽尔以益坚之请,是使人不得言尔。
不言,人孰不能,亦可以赞公茍取容悦者。
若果尔,何如少年合介甫以速富?
安用彊颜于此,以媚公求合哉?
公未可以我心至诚,便为民受其赐也,不胜忧惧」。
又欲进士得朝臣保任,乃许应举。
公曰:「不可,此议已行,人不我同,则虚劳思虑,而失宰相体;
若遂从,则众人莫如公者。
正人退,而谄谀得乘其间。
不独乘间,且将增饰以迎公意。
推此以往,何所不至」?
既而都堂召公计事,退而上言曰:「三省枢密院召臣议边事,臣已随问略对矣。
欲降诏,则臣对以解仇释怨,罢兵息民;
欲审察敌情,措置事机,则臣对以专委帅臣
欲弃地,则臣对以不可徒然便可与换易,陷蕃兵民。
此安危所系,而执政所异同。
计陛下深居九重,不易裁决。
愿赐对上前,使得详尽」。
上寻遣中使赐御膳及实封劄子问公曰:「夏人自升遐,累遣使入朝,外虽恭顺,中则未测。
向日所得城寨,守之弃之,何者可久」?
公对曰:「今闻夏人将到,请择押伴臣僚,使与推诚语,论圣政好生恶杀、舍己从人之德,以索其语。
如其意在得地,则以换易谂之;
如无说,则以此事付延州赵卨俟。
其押生口至界上,乃迁入城寨居人,勾集虏到生口人,与地相交还。
然后罢兵息民,以图无前之利。
臣所以乞责之臣下者,虑其言不婉顺,有亏国体尔」。
又奏乞依嘉祐敕,重定案问举首之法。
又奏:「四方谳请大辟案,见依去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诏书。
臣窃校之,降诏以后,比旧断死者无虑数倍。
罪疑惟轻,宁失不经。
得失甚明,望委执政必决于上,而降除误奏之罪,则可无冤滥」。
吏部尚书,公再辞,未报,俄拜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
有旨:诰命更不由门下省,径付外行下。
时夏人在廷,上欲公遂任此责,而公与司马光联亲,虑引嫌有言,稍稽入院也。
公既辞,又指此为嫌,不允。
公知上意所托,乃力陈前议,而同列或难之,持久不下。
公偶移赐告,遂上疏具三策以献。
以地易人,一也;
兰州定西城,二也;
并塞门吴堡义合二砦与之,三也。
又乞还地之外,每送到一汉人,支绢十疋,以诱其利心,而人尽可得。
章惇得罪去,父年九十岁,议与一便郡,已行矣,而言者遽止之。
帘中宣谕三省,今后不得如此,似形责戒。
公言:「置往咎而念其亲,与夫从谏不惑,皆陛下甚盛之德。
然戒约之言,君臣之间,不免形迹。
二三大臣多是老于患难,进之犹恐不及,若更退之,不免顾避,自防翻怨,无所裨益,而偷合茍容之人进矣。
又闻宣谕:『假令私家尊长有所怒,卑幼岂容宽解』?
臣愚以为不然。
人主之量如天地,岂得更有喜怒好恶?
臣恐佞人谗间,以惑聪明」。
乃引唐魏徵太宗语:君臣一体,若有形迹,邦之兴丧,未可知也。
公自以不次被遇,尤思所以为报事。
虽非所与,必亦竭尽启沃。
邓州邓绾扬州,言者指旧事,论斥甚急,公于帘前极论以为非,退又上疏言:「绾已经先朝责降,今来因人易地,岂可再有所贬」?
三上章,反复开陈,期于必省。
又言:「臣曾蒙差知襄州,因奏罢。
今日之言,盖上惜朝廷事体,下以安人情反侧。
尚恐进呈之际有所移易,不免再三冒渎」。
上遣中使密赐批语,以谓:「当时希合者众,若人人而责,则事无穷已,似非安静之道。
欲作一诏书,谕以更不行遣,当各安职业,令改过自新。
如何?
卿更具可否奏入」。
公奏:「臣伏读批旨,不胜感叹,望只以此意付词臣润色,以成训诰之美」。
学士院试馆职人苏轼草策题,言者论其引用不当,公言:「轼乃临文周虑不至,本非有罪,而闻言者不已。
臣深恐万一施行,则相与论辨纷纭,不免上烦处画。
望召言者,谕以朝廷置谏官,盖欲补阙失,辨邪正。
人臣小过,本无邪心,不须深论。
若其引咎求去,则云朝廷不欲以小事轻去言者」。
司议太皇太后册礼,依明肃皇后故事,御文德殿受。
公乞不用此例,又言:「近日以久无雨,上心焦劳,群下利病宽恤殆遍。
独禁军教阅主兵之官牵于赏罚,不复究察,颇闻嗟怨,有伤和气。
望诏有司,并依祖宗故事,各量人力为石斗,察其偷墯而不系赏罚,则自然相济」。
公在枢密,以进退人材,盖大臣之事,而地参丞弼,乃不得与闻,遂因旱上疏言:「古者多因菑异求访直言,所以宣导人情,以防壅蔽。
陛下即位之初,所得应诏章疏,其中必有可采。
愿选官置局,随宜行下」。
公奏:「尚书六曹,诸路监司,多执文害事,以致冤无所诉,亦宜取索元案看详,求访边防利害,军民疾苦,务从宽恤」。
韩维有旨与外任,公言:「维论议赏罚,直前尽心,未闻别有大过。
遽然罢去,必有人谮毁,致误陛下。
任贤不终,失进退大臣之节,乞追寝前命」。
按:《范忠宣公集》卷一八至一九。
嵩山联句 北宋 · 王辟疆
五言排律
灵境中天秀辟疆,雄名古到今。
位尊朝列岳纯仁,势重压千岑。
静锁神仙宅辟疆,高盘宇宙心。
孤棱标日月纯仁,绝仞倚戈坛。
彩楝灵柯邃辟疆,层坛净刹深。
民祈传觋语纯仁,国祀致君忱。
碑古宇生字,堂虚画蠹金。
山呼曾荐寿纯仁,神降即为霖。
事怪涂山(自注:少室山下有启母石。辟疆,形端玉女砧。
峰峦排翠玉纯仁,滩濑漱呜琴。
蕙帐人谁继辟疆,金泥迹可寻。
唐经藏宝妙纯仁,魏殿想銮音(自注:会善寺魏文帝离官。)
云作他方雨辟疆连别院阴。
谷泉长浸斗(自注:山有七星泉。纯仁,顶路欲扪参。
探穴魂潜动辟疆,扪萝力不禁。
箕熊分蚁垤纯仁,伊洛认蹄涔。
鸟道樵夫去辟疆龙潭驿使临。
众仙停羽驾(自注:顶有八仙坛。纯仁,昔帝俨宸襟(自注:山有玄宗御客。)
选胜先看记辟疆,乘危可作箴。
天门开四极(自注:山有东西二天门纯仁,树品冠双林(自注:少林有则天一品松、五品。)
灵药看苗斸辟疆,香醪挈榼斟。
道宫庭不扫纯仁,学馆突无黔(自注:山有书院。)
垄麦风摇浪辟疆,溪淙石耸簪。
杂花春烂漫纯仁,老木夜萧森。
夕照河光接辟疆,晴岚塔影侵。
深崖藏积雪纯仁,虚壑响幽禽。
溪月寒澄霁辟疆,岩烟暮杳沈。
寺桥横螮蝀纯仁,禅磬击谬琳。
拂壁题新字辟疆,逢僧举旧吟。
疲骖何处解纯仁,高阁在崎嵚辟疆
按:宋范纯仁范忠宣集》卷二
范忠宣公行状(下) 北宋 · 李之仪
 出处:全宋文卷二四二八
是后朝廷议论,稍以朋党相目,公疏其害,并以欧阳脩《朋党论》连进,以明善恶好恶,愿上深加照察,无使滋蔓,以败风俗。
谏官王觌以言事忤旨,遂坐朋党罢,公曰:「觌不免则朋党兴矣」。
乃与文彦博、吕公著辨于帘前,上曰:「朋党甚多,宜早施行,亦恐于卿等不便」。
公对曰:「朝廷本无朋党,但善恶邪正各以类分,臣已论之详矣」。
又指彦博、公著曰:「是皆累朝旧人,陛下延之左右,岂容雷同罔上,庇护党人?
只如臣向以言事不合,摈弃二十年,陛下拔擢,置之此地。
惟一心事上,岂复怀私,自玷家世?
臣先因面谢,曾具奏闻,先臣与韩琦、富弼同为仁宗柄任,各举所知,引用忠良。
当时造为飞语,指作朋党,三人者相继补外,造之者公然相庆,曰『一网打尽』。
此事未远,愿陛下深以为戒」。
次日,又与彦博、公著、大防等上前斥论。
公曰:「彦博、公著以重德老成,特留共政。
大防陛下亲自识拔,以为有闻望,可信之人。
今同论一谏官差除,久不见纳,臣实忧惧」。
由是得直龙图阁、知润州
元祐二年,经冬雨雪不止。
明年春,积阴不解,下民失业。
公又上疏言:「君子为阳,小人为阴。
或虑朝廷之上,君子少而小人多,以致阳不胜阴。
愿诏三省选用正人,以迎协气」。
公在枢府踰年,边奏未宁,夏人唯受封册,而不遣使入谢,坤成节亦不贡奉称贺,全失恭顺
公言:「西贼之势可虑矣,皆臣窃位无效,以致如此。
愿除臣陕西郡,万一用兵,则就近可以备任使」。
再奏不报,公既不得去,而议事终不能
虽罢兵还侵地已决,而虑边臣不切为备,议遣中使分诣陕西河东,拊谕帅臣各尽心,无致因此或失守禦
诏书所云「体量边事」,公言:「元议无体量二字,若加之,恐失朝廷恩数,宜削去」。
熙河俘蕃酋鬼章以献,上御便殿受俘,百官入贺,命从官告裕陵,即遣中使赐公黄金三百两,犀带两条。
使者宣谕,以公指踪有劳,故尔赐赉。
公辞所赐,不报。
寻议质鬼章塞上,以招其子,公力陈不可,又条十利害事,请正典刑,使四夷闻之,彼虽怙彊如此,卒为我擒,而其罪必诛无赦也。
夏人空国寇镇戎,诸路赴援,到有先后,故所俘有多寡,议分氂赐银合茶药。
公曰:「均用命尔,今乃有全不及者,非所以激劝也。
请不及氂亦赐」。
熙州刘舜卿李宪故事,擅支金带银器与立功将佐走马承受,朝廷议行戒约,公言:「方委帅臣理节制,而苛细责之,所失不少」。
上察公之忠,将以为相久矣,特以边事未定,故留公枢密,以责其成。
至是乃拜公太中大夫、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
是日降三麻,在廷愕然延望,至唱公名,则举笏相贺曰:「天下事无虑矣」。
公辞至六七,上遣中使促公视事,不得已而就位。
公前在枢密,欲诛鬼章以谢天下,同列深不为然,上亦未决。
阿里骨使到,文彦博欲令见之,庶几其子结兀捉知其父在,侥倖得其心。
公曰:「不可,鬼章既就擒,彼国已绝望。
阿里骨纳款,因已归罪鬼章矣。
若使之见,必别生觊望。
而其子以必见为期,或未见,闻死,则嫌隙再生矣」。
又欲以鬼章为校尉,公曰:「未正稿街之戮已为非是,况可官之耶?
前日曾以团练使命之,又宠以金带,且不顾,尚何校尉之能有?
方受俘告陵之际,有志之士为先帝快意,而熙河死事之孤皆欲就食其肉于刀锯之下。
今乃一切倒置,何所示信」?
元丰中河决小吴口,水遂北流,神宗命因其性而导之。
邀功之徒乘时射利,辄谓北流害塘泺,请塞小吴,使之东注。
文彦博、吕大防是其说,公曰:「水性固未易知,然水性就下,则不待讲而后信」。
彦博、大防不悦。
公曰:「上初即位,母后垂帘,是岂宜兴大役时耶」?
附会者益众,彦博、大防持益坚,乃议遣使按视,遂以吏部侍郎范百禄、给事中赵君锡为使。
既回,具言东流地高,水不可行,议遂罢。
然起事者终不快也,辄密启,从中批出,再申前议,以河未复故道,终为河北之患。
公言:「先帝因议者以谓夏国微弱,若不早取,必为此虏所并。
亦是从中批出,令边臣相度。
而希旨生事者,谓刻日取胜,遂兴云武之师,后贻永乐之患。
今日之议,正与之」。
又言:「大河之役,休戚半天下。
不先规度,便欲兴工,将来垂成,水势拥遏,上下危急,公私无备,欲罢不能矣」。
又言:「既回之后,不免拥住北下,使之东向,则旧河不能吞纳,必致决溢」。
附会者既不得逞,乃欲先开减水河以探水势。
公曰:「此不攻自破也。
可回则回,不可则止,何用探为!
必其功料已有所费,万一不回,则以此为除破之名尔」。
又言:「水官骤乞计置梢草,中书舍人彭汝砺请见其可回,计置未晚。
此安民惜费之所也」。
公因奏事,上遽曰:「河事且熟讲」。
公对曰:「臣前后所论,无所易也。
欲望收回批旨,一切付之朝廷」。
上遂遣使收回所批,责大臣与水官参议
汉阳军吴处厚蔡确安州所为诗,解释而进,以为讥讪,帘下助之。
公曰:「不可长也。
句端语隙,辄快私忿,而欲置人于死地。
罗织党锢之祸,将起于此」。
已而章疏交上,所以诋者无所不至,遂流新州,公于帘前具言不可,以暧昧不根之过诛窜大臣,今日举动,宜为将来之法。
又上疏言:「臣知蔡确,众议不容,不可以不容之故,行希阔之事」。
又谓「父母之有逆子,虽天地鬼神所不容,至于父母亲置于必死之地,则不免伤恩」。
又奏:「以重刑除害,正如以猛药治病,其过也不能无损,况国体久安,尤重审慎」。
明日见上,公再三论列,吕大防曰:「蔡之党甚盛,不可不治」。
公曰:「朋党难辨,却恐误及善人,此事正宜详审」。
公又上疏,极论朋党为国家之患,且如王安石喜同恶异,至今风俗以观望承迎为能事,愿陛下寝命,下诏释附会者之罪,以安反侧。
又于上前期于必辨,方论次,同列不顾公而退。
王存议与公协,因留存同议,卒不能回。
或劝公引去,独明己之力尽,公曰:「我方慕古人,愿为良臣,不为忠臣,安得楚楚以自见耶」?
言者果复论公,公遂与存俱待罪,不报。
继请补外,竟亦罢,而宰执内屈,不敢罪公,乃如公请,出公观文殿学士、知颍昌府
公到颍,水菑之后,官私屋舍倒皆漂荡,井邑萧然。
公极力振补,上下康乂。
遂环城筑长堤,植榆,以其害。
后数年,水复至,堤遂有功。
公因请将兵所驻,遇水火盗贼急难之际,协心拯救,仍许长吏不拘常制差使
公才罢相庙堂,复兴回河之议,调发入颍昌,公得报,叹曰:「是可已耶」!
上疏言:「尧舜之治,不过知人安民。
知人则不轻信,安民则不妄动。
小人希功好进,行险生事,以求爵赏,然其利口,足以欺罔。
劝更法令则曰,君臣千载一遇,时不可失;
劝兴边事则曰,将为北虏所并,时不可失;
劝回河则亦曰,河势方东,时不可失。
故臣前日深畏其言而力陈之,今日之举,又必用时不可失之说动摇天下,遂欲少快其意。
如一路生灵何!
如一路民力何」!
上曰:「范某之言有理,宜从其请」。
议复少缓,其调发犹未已也。
会公再相,绍圣初再遣中书舍人吕希纯殿中侍御史井宽来相视,亦言其不可。
公罢,东流之役遂兴,骚费半天下,而不阅岁,果大河之北几为一空,天下益以公为蓍龟也。
颍昌岁料河役,每输七千则免一丁之行,或以为便,已奏得请,公曰:「此有钱而不出力者之便,有力而无钱者何便之有?
且用民之力,于古有限,而今其远不过五百里,乃一槩催之,特在官者与上户为地尔」。
复奏罢之。
鄜延路经略安抚使、知延安府
未行,进大学士、改河东路安抚经略使、知太原府
河东地狭民贫,至吝尺寸地,使死不得葬。
公下令葬必如期,又拨官钱殓无主者瘗之,仍檄一路皆如此。
熙河分画地界,边将以两不耕地为控扼而不与。
以故持久不决,公请依元约,因上言:「与司马光陈弃寨之策,与陛下议定大计,以示轻地爱人之德。
今边将蓄疑败谋,留两堡之地,将再起事端,以招后患。
望诏边臣,速令界画,悉依已行诏旨」。
三上章,并乞录示边臣。
夏人犯麟府神木寨,无所得而去,朝廷犹诘责将吏,公一无所累,上章待罪。
上曰:「无所得而去,何罪之有」?
公请不已,曰:「非将吏失律,乃臣之罪也。
人君赏罚必信,不可为老臣屈」。
乃不得已,降公一官,移河南府,又知颍昌
未几,上遣中使赍诏抚问,仍赐银合茶药,召公赴阙,拜通议大夫,再为右相
公辞六七,不允。
又遣中使促公就位,因入谢帘中,骤曰:「卿此来,且与吕大防等同心协力。
人言卿必先引用王觌、彭汝励」。
公对曰:「臣方欲荐此二人,望陛下早赐进用」。
一日奏事次,帘中曰:「卿父文正公在明肃皇后垂帘之初,仁宗亲政之后,忠厚正直,见于始终。
卿名望众人所归,必能继绍前人」。
公顿首谢曰:「臣不肖,何足以当陛下奖劝委任之意」?
太皇太后崩,所赐遗留物,公再上章辞,不从,则又乞以助山陵之费,亦不报。
侍御史杨畏议除谏议大夫,公难之,吕大防曰:「畏曾论公,必无所嫌」。
公曰:「初不知也,除自不敢与闻,容上前别有奏请」。
三上章,乞避位,哲宗谓大防曰:「范某有时望,不宜去,卿可为朕留之」。
亦遣中使促公归府第,又遣中使促公入见。
有间,上独问公曰:「先朝行青苗法如何」?
公对曰:「先朝爱民之意本深,但王安石立法过当,激以赏罚,所以官吏急功,故为民害」。
上曰:「当时不须立赏罚」。
公对曰:「不唯赏罚不当立,付之尤宜得人」。
遂又述此意上疏,引谕精确,卒言青苗非朝廷所能行,行之终不免扰人也。
是时用二三大臣,皆从中出,而侍从言事官多不由进拟。
公上疏言:「陛下初亲政,四方拭目以观。
知人举直之化小有失当,其系不细」。
疏奏,上为之动。
而中批之人,类由密启,上乃以所得姓名质之于公,公曰:「天下治乱,实本于此,不可不慎」。
又疏言:「舜举皋陶,不仁者远;
汤举伊尹,不仁者远。
圣政之初,选用人材,正宜如此。
纵未能如古人,亦须极天下之选」。
中书省以二疑狱为不可贷,已画可,门下省复奏贷之,公曰:「门下非取旨之地,就使未安,亦当各正其职,容无辨耶」?
遂上疏言:「二囚一杀舅,一杀妻之父,皆已杀也,情虽可疑,如死者何!
若论亲党,则全无渭阳之念,顿戾寡妻之刑,公然背义忘恩,弗思投鼠忌器。
尤繄朝廷风教,不可不慎也。
请如已画」。
又言:「王存可大用,彭汝励可任言责」。
上曰:「王存如何人」?
公曰:「忠厚正直,臣所信也。
今年已七十,愿早用之」。
绍圣元年,言事者交章力排垂帘时事,人情大恐,公曰:「太皇太后保佑圣躬,欲跻天质于尧舜之上,其功烈,其诚心,幽明共所鉴也。
今人主初亲政,而议者辄自为计,不恤国是,一何薄哉」!
遂以明道二年五月癸酉诏书上之,曰:「望陛下稽仿而行,以戒薄俗」。
已而狂人赵天启作《拟试策》,传播中外,御史章疏稍取以为用,其语何止诬罔也。
公曰:「太皇太后勤劳公正,陛下尊奉备至。
一旦策题出,小人侥倖临事,致误陛下」。
又曰:「狂妄诋讦者已多矣,容之则累圣孝,惩之则恐塞言路。
不若以诏书禁约,一遵仁宗故事。
天启在元祐中已上书,诋熙宁政事为非道矣,后见其书,编管邓州」。
上不纳公言,亦不许公去。
客省副使高士敦以太皇太后恩,特旨改官,苏辙责知汝州
御史来之邵言士敦任成都钤辖日不法事,又论所谪太近。
公言:「之邵为成都府路监司,士敦有犯,自当按发。
执政累年,之邵已作御史,亦无纠正。
乃继有二奏,其情可知」。
公知不容于时,再上章乞去,语甚恳切,遂以公为观文殿大学士,加右正议大夫、知颍昌府
陛辞日,赐坐啜茶,慰劳甚渥。
上曰:「卿耆德硕望,朝廷所赖,然坚不肯为朕留。
卿虽在外,两为宰辅,凡有所以裨益于时政者,但入文字来,无事形迹」。
公曰:「敬受命」。
既到官,值兴广武埽,役下颍昌汝州,科梢草一百万。
公曰:「两处之民不习河役,方荐饥之后,加之道路阻远,乘此急难,又须数倍之价,何以堪?
异时遂以为例,则永为深患」。
力请至七八方免,然破产失业已十三四,有至非命而死者矣。
报到,闾巷田野欢呼鼓舞,如脱机阱。
方为公立生祠,会公南迁,畏事者止之。
司马光、吕公著夺恩,数毁墓碑,凡元祐时大臣侍从官例皆贬窜。
章惇以公尝断国论,遂以为党,而将因其例,上曰:「范某非党也,但不肯为朕留尔」。
公曰:「不肯留即党也」。
上勉从其请,降公一官,移知河南府
公以疾辞,改陈。
相次大防等窜岭表。
先是公未罢相,上尝问公曰:「贬谪之人,几似永废」。
公察上意甚善,特有所牵制而未果,因致贺曰:「陛下语此,尧舜不如也。
今重罪编配之人,尚理期叙复,岂兹等人不与此比?
愿陛下只用检举,候进呈,令依条则。
或有言者,亦易裁处,唯在陛下力主之尔」。
是岁郊祀,上怀公语,将因赦稍理大防等冤,而近测上意,前期奏大防等难从恩宥,遂以为永例。
公闻而忧愤,及斋戒累日,奏疏曰:「大防等年老疾病,不习水土,炎荒非久处之地,而又忧虑不测,何以自存?
迹其所罪,亦因持心失恕,好恶任情,以异己为怨雠,以疑似为讪谤,违老氏好还之戒,忽孟轲反尔之言,误国害公,覆车可鉴。
然牛李之祸,数十年沦胥不解,岂可尚遵前轨,靡恤效尤?
兼臣与大防等共事,臣有所言,多相排斥,陛下之所亲见。
臣之激切,只是仰报圣德,不为其他。
兼今内地大热,炎方想不易处。
向来章惇、吕惠卿虽为贬谪,不出里居,臣尚曾有言,深蒙陛下开纳。
又陛下常悯迁谪之人,几为永废。
臣测知圣心,亦曾乞用检举之说。
陛下以一蔡确尝轸至念,今赵彦若已死贬所,将不止一蔡确矣。
愿陛下断自渊衷,将大防等引赦原放」。
奏上,亦感悟,持意益坚,反诋公为同罪未录,遂落职知随州
方草疏时,或以难回触怒为解,万一得远谪,非高年所宜。
公曰:「我世受国恩,事至如此,无一人上言者。
若上心遂回,所系不小;
设有不从,含糊观望之际,体国爱君,亦曾有人力陈其非者。
果得罪,死复何憾耶」?
促家人束装以待。
谪命在随几一年,州事毫发必亲,客至谈笑终日,无倦色。
公素苦目疾,忽全失其明,因上表乞致仕。
堂吏不得上,惧公复有指陈,终移上意,遂贬武安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。
命下,公怡然就道,切戒子弟,不得少有不平意。
曰:「不见是而无闷,尔曹勉之」!
间有谚者,则曰:「我两为真相,报国无状,今日之贬,无所憾也」。
或谓公近名,公闻而叹曰:「七十之年,两目俱丧,万里之行,岂其欲哉?
但区区爱君之心不能自已,人若避好名之嫌,则无为善之路矣」。
在永三年,人不堪其忧,公处之有馀裕,非医药方书未尝经理,非修身行己不以语人。
作棺衾,以俟瞑目。
上即位,皇太后听政,南迁流人例徙内地。
以公为光禄卿分司南京邓州居住。
二圣将复用公,而意若未得伸,乃遣中使永州,就赐银合茶药,问劳委曲,曰:「二圣甚知相公在先朝言事忠直,已虚位待相公,不知目疾如何?
用何人医治?
只为左右有不是当人阻隔相公」。
公顿首谢。
又云:「太后相公,官家即位,行事如何?
天下何说」?
公谢曰:「唯鼓舞圣德」。
又云:「天下有何不便,但奏取来」。
公对曰:「敢不奉诏」。
又云:「邓州莫且去否」?
公对曰:「已出望外,如归乡里」。
又云:「离阙日,二圣再三命某言,太后在宫中,皇帝在藩邸,甚知相公是直臣」。
公感泣不已。
俄进公右正议大夫提举嵩山崇福宫,许归颍昌
遂复观文殿大学士、充中太乙宫使
召赴阙供职,而公病矣。
诏书有「岂唯尊德尚齿,昭示宠优;
庶几鲠论嘉谋,日闻忠告」之语,公捧诏感泣,曰:「上果用我矣。
目明全失,风痹不随,恩重命轻,死有馀责」。
将至畿内,上又遣中使赐银合茶药,促公入觐,仍宣谕渴见之意。
公曰:「老臣昏忘,不可勉彊」。
中使曰:「朝廷自有优礼」。
公曰:「老臣命薄,虚蒙圣眷」。
继又遣中使赐银绢各五百,以继道路之费,仍遣国医诊视,医药所须,并出内府,一钱不得取于公。
又敕须公病愈,乃得归。
公乞免供职,许归颍昌养疾。
上不得已而许,后见辅臣,问公安否,乃曰:「范某得一识其面足矣」。
久之,上知公决不能起,始命上宰
公既安里第,有间,疾少瘳,念医者在门,不许受私谢,乃以天宁节所得冠帔,请改其服色。
上批其奏曰:「冠帔可留与骨肉,医者之服色已依所请。
卿有忠言嘉谋,宜时陈奏,以副朕眷待耆德求治之意」。
公上表谢,遂复告老,寻降诏不允。
比诏到,而公薨矣,实建中靖国元年正月二日也,享年七十五岁。
正旦坐受家人贺如平时,明日若熟寐,然家人视之,则公逝矣。
前期戒诸子殓如古人,周身之外,不得侈一物,葬务至约。
口占遗奏以授诸子,历叙家世遭遇,晚被厚恩,不得一见上为不足。
言不及私,唯指陈切务数端而已,读者益知公为不可及也。
又令遍别庙堂及侍从诸公、内外知旧书,其大致则欲尊王芘民,竭诚尽瘁,以辅成圣世也。
上览表震悼,时东朝晚出,中外缟素。
辅臣进见,语及公,上为之出涕,尤叹恨不得用公也。
得遗书,痛悼嗟惜,益期不负公之嘱。
颍昌之人无不挥洒,而远近来哭者无虚日。
上遣中使密赐银三千两,且宣谕曰:「非常典也」。
抚慰诸孤,索其所须无纤悉。
问欲敕葬否,诸孤以治命力辞。
寻敕颍昌河南府给其葬事,赐其墓碑曰「世济忠直」。
添差婿蔡毂通判颍昌府,专督丧舆及存恤丧家诸孤。
卜以四月十日葬公于河南府河南县万安山下文正墓之西北。
初,楚国之娠也,梦步月中庭,有儿自月中下,以衣裾承得之,明日生公
既就学,昼夜不少休,夜坐帐中,灯烟所薰,帐顶如墨色。
后公贵,魏国出以教子。
其在襄城,有贵公子挟进士第筮仕,方初歆艳一时,公颓然其后。
政事之馀,从诸公劝讲,赋咏为乐。
尝赋「秋风吹汝水」,读者已知为公辅器也。
文正墓碑石未得,而葬之日且逼,公衰服行哭,密有所祷,遽得之道左。
逮公将终,颍昌城内外林木俱冰。
集贤殿修撰唐义问与公久游,且相好也,亦起自谪籍,而归遇公于鄂,相语甚款。
公折简抵义问曰:「某非久就木,后事愿公證明」。
公捐舍馆,义问适守颍昌,凡经理陈请,切于己事。
虽气类相求,亦公精诚,前有所托也。
文正即世,遗二稚子,一男一女,甫七八岁。
公教养至于成人。
男为名臣,官至龙图阁直学士
女嫁令族,封和义郡君
又公伯姊嫠居,公为给事中,请以所得恩典改授冠帔。
帘下谕政府曰:「范氏,文正公女,宜特赐,何必改也」!
公草谢表,曲尽感遇之意,后亦以公恩封高平郡太君
公有文集二十卷、台谏论事五卷、边防奏议二十卷。
公内刚外柔,端亮不挠,其正身齐家,以至许国爱民,皆得之天资,而本于平易。
不宿怨,不吝过,不苟近利,不邀虚名,未尝忽细故而不亲。
常欲以天下如一堂之上,人心如己之心,利害休戚皆欲与之
尝曰:「我平生所学,唯得忠恕二字耳」。
食不重肉,亦无所择,衣才蔽形体,不事华靡。
暑月必袭衣,见子孙必冠。
所得锡赉,入手尽散。
任子恩必先疏远,故其仲子垂五十而官未寄禄,幼子与五孙犹未仕也。
位宰相如布衣时,无好恶,不以声色加人。
政府,赐予才在门,径以广义庄。
归自南迁,家人衣食将不给,所赍金帛均给亲族,曰:「上不忘老臣之赐也,幸此恩」。
论事周旋,油油翼翼,唯理之得,唯陈请之通而后已,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
上自人主信其忠,士大夫服其义,武夫悍卒、匹夫匹妇怀其德;
外至夷狄,皆知其名。
其为留台也,一时耆德多在洛,公与司马光皆好客而家贫,相约为真率会,脱粟一饭,酒数杯,过从不间一日,洛中誇以为胜事,而天下唯忧公不起也。
方其在永也,天下固未尝一日忘公。
其召而来,天下跋首以望其用。
其病而归也,天下犹幸其复兴。
至其薨也,莫不嗟咨太息,或至泪下。
故其历事五朝,用舍出入踰五十年,朝廷以为轻重,天下系其安危。
方晋叔向、唐裴度虽近是,而彼则不能无少愧矣。
夫人王氏,天章阁待制质之女,魏国夫人,卒于永州,今举以祔。
五男:长正民,单州团练判官
正平
次正思,宣德郎
次正路,次正国。
五女:嫁将作监崔保孙,朝请郎荆湖北路转运使庄公岳奉议郎司马宏承议郎蔡毂,通直郎郭忠孝
正民、正路、崔氏、马氏二女皆先公卒。
孙七人:直彦,宣义郎
直方,郊社斋郎
直雍、直英、直清、直举、直孺。
女一人,嫁长安李琥
曾孙一人。
公虽笃于恩仁,然非其义,纤介不以假人。
教子弟则曰:「六经,圣人之事也,知一字则行一字,要须造次颠沛必于是,则所以谓有为亦若是,岂不在人耶」?
故皆表表自起,士大夫指以为劝。
公尝曰:「人材难得,欲随事有用,则缓急无以应手。
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,非储之以待,其如病者何」!
故虽以人材为己任,每有荐引,必先公议,内举有所不避。
其不可,则人君所主,亦必争。
元祐中尝实封手诏,委公荐士,公具十馀辈上之,后皆进用,亦有至廊庙者。
上以为公知人。
性不欲生事,不欲挠人。
其归葬兄也,廊庙先以属河南府,将以为助。
公既葬而后见太守,守问公曰:「卜葬定何日」?
公曰:「已葬矣,姑一见公而去」。
守惊曰:「何不一相及也?
庙堂诸公皆有书以见托,今将何以报之」?
比其薨也,前饬子弟无以后事累公上,皆取给于私力,而亦不可以烦人也。
公之再相也,帘下非特知公之贤,亦将有所托,故其引文正以赏公,其意可知也。
公亦感激遭遇,期以身尽,而哲宗亦察公之忠,咨访眷待,不与他等。
然退而寒之者至矣,公虽披见肺肝,上亦无从可知也。
呜呼,之仪既铨次公章疏,每至抑扬论列之际,未尝不掩卷而叹,亦或至于堕睫也。
盖无一语不出于诚意,无一事不切于物情,或所指者小而所戒者大,所陈至近而所及至远。
其言而未行也,亹亹如理棼丝,必至于缉而后已也,丁宁反复,愈挫愈励,甚者如救焚溺。
其已行者略,而不行者详。
窃以问公子,其子曰:「此先公微意也。
已行者,君臣一心而信矣,所以略;
不行者,将以示吾君优容听纳,臣下屡渎而不厌,所以详。
既互见君臣一时相与之盛,而又可以为来者之劝也」。
使公之言行于熙宁元丰间,必无元祐之更张;
尽申于元祐中,必无绍圣元符之已甚。
是上虚心必有待于公,而公病矣。
所谓「君子万年,介尔景福」,与有阴德者,必飨其乐,天下孰不有祷也?
而公弗顾以往,其果有命耶?
抑物理自有其数也?
观公终始一致,白首不渝,所谓建诸天地而不悖,质诸鬼神而无疑,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,于斯可以无憾矣。
一时之语,固不得而加损,姑撮其切于事者载之。
盖非其语不见其实,故不得而简;
尽其文不出其事,故不必备。
使读之者耸然必作而欲有所为,则如公临之而致不朽之托,公既有所命矣。
或曰,孔子作《春秋》,而定哀之间多微辞,是不能无所避就也。
然则「邦有道,危言危行;
邦无道,危行言逊」。
执笔者固当论世而言,亦当知尽万物,不能易己之重,庶几不负公之记,而异时可以下见于公而无憾也。
谨状(《范忠宣公集》卷一九二○。)
彭汝励:《宋史》本传作「彭汝砺」。
姑溪居士胡氏文柔墓志铭大观四年十一月 北宋 · 李之仪
 出处:全宋文卷二四三○、《姑溪居士文集》卷五○
文柔讳淑修字文柔姓胡氏,世为常州晋陵著姓。
祖宿,历位要显,其子孙族属多能取美官,遂为大族。
父宗质,娶宣城施元长之女。
元长丹阳刁氏,约之妹。
馆阁旧人,乐善喜宾客,公卿巨人多所亲厚,故相因习,以风范好事,互为表发。
文柔当内外族盛时,独能于所闻见,择而不随,一时翕然以为贤。
选所宜归,皆侈家达门,文柔辞焉。
于是先人蹭蹬禄仕,敝车羸马奉朝请
余方从学者游,有以合姓为言者,先人难之。
文柔谓其亲曰:「此可托也」。
乃归于我。
事先人、先妣,能尽其所以事。
嫁方数月,先人当赴远官,余将从举子试,皆不欲余相远。
文柔曰:「君无以我为重,而使君有新婚惜别之议。
凡晨昏致养,我之职也,第勉之」。
后先人得疾,文柔未尝去其侧,药饵非亲尝不进。
甫属纩,谓文柔曰:「吾幼女及行而不及见,以是累尔」。
文柔涕泣承命。
既佐先妣营葬事,治家外,一意掇拾,多取其自随物为其用,卒得佳配以行。
余既出仕,表偏亲,禄不给于养,文柔谨甘旨,均有无,脱粟不自厌,而门内无间言。
施夫人卒,文柔即褫去服饰,不茹荤血。
先妣屡强其反常,文柔每谢曰:「内失吾舅,外失吾母,可复世间欣艳以相夸邪」?
卒不回。
先妣弃孤遗于京师,余羸然在疚,傍无一力之助。
文柔经理促办,迨护丧归葬,无一事不至。
凡穿穴封殖,率与余分任。
每举其衰襦,运土以从事,而手实之。
其松槚灌溉,则涕泪与水俱,无虑数十本,后无一不荣者。
父感疾,善医者曰:「非灼艾不能效」。
固请不可,文柔泣曰:「疾已至此,得不为儿女念」?
辄炷香于臂曰:「愿于一炷对一壮」。
至十馀,父始觉,至噭呼,亲以手拨去,犹不已。
既丧,推毁几不胜衣,掖之乃能行。
京师新辟禅刹,召名师主之,学者至奔走天下,然一方犹未全信。
文柔著坏色衣,一饭不粥,随诸学者参问,而所谓明师者,皆即其可。
上自宗室公卿家,往往化之,类中遂为领袖,而名闻京师
天下丛林,至今称之,文柔亦以是为己任。
崇宁二年,余以撰故宰相范忠宣公行状,逮系御史狱,方大暑文柔颍昌兼程野宿,追余至京师,僦数椽地,手自执爨,具狱中饮,当烈日烟焰中,斯须不暂,过者为流涕。
狱词有所追诏,而所追偶寄一姻家,其长雅不相习,文柔曰:「彼若觉,则不可取」。
辄绐曰:「久阔,幸一相见」。
先厚赂其使令,而得其处,入门则相与破锁发箧,得所追以出。
长大惊曰:「一何妙耶」!
亦具以是诉于人间者曰:「富有是乎」!
已而曰:「岂古所谓烈女者」!
莫不首肯而嗟赏之不已。
余既南迁,文柔相迎于御史府,顾余泣且喜曰:「囹圉中何所不有,而君乃丰悦过于常时,岂不以之介然邪?
我当与君俱贬所,未必恶也」。
遂同涉阛阓,止旅邸,其修途所次,具已集矣。
或曰:「陆趋良劳,又方庚伏中,且久雨,奈何」?
遂附运粮空舟以行,而舟敝,上不能蔽,果大霪,至加雨衣相拥覆,兼昼夜者六七。
比舍舟而陆,历深山大泽,夫妇形影相携。
暑每增炽,率达旦命途,时藉草以休其乏。
既即贬所,异乡人情龃龉,又以罪来,上下观望,几不相谁何,蓬荜萧然,惟薪水相给而已。
文柔间谓余曰:「通塞自有其数,苟不偶于今日,则合眼再开,未必无佳处。
要须于向上事精进,当能必致其佳」。
既到此,尤甚自策。
一报缘中,不昧者有几?
遂一意佛事,朝暮礼观音忏不懈,间邀余共之。
先是,文柔三弟各分俸为助,忽语余曰:「日月易得,食其所分行二年矣。
此时以我故分,而元与之约,遇赦恩或得免,则还之。
赦来而不及,彼不能无所望」。
余曰:「姑少待以成其义」。
文柔曰:「第还之,我亦欲履其约也」。
家人辈窃疑其说。
一日,二三禅者相过处,遽留饭,饔涤举馈,文柔皆不以委人。
既彻,微觉疾作,居两日,遂革。
辄自洮颒更衣,屡举身起,欲跏趺而行,家人辈幸其生,不为之掖,乃两手结弥陀印而逝,时四年二月四日也。
气候已暄,犹停七日,以待其子。
甫就木,颜色光润如笑。
呜呼,之仪不幸,事先人之日短文柔间关相保于穷约中,与先妣不异亲母子,无顷刻暂相舍。
终养,见遗像,必出涕。
遇时享,荐献必亲。
而历道其平生,咨嗟感咽不自禁。
余仕不偶,偶又仰禄为生,文柔能使不足为有馀。
既笃于其姑,又不忘其父母之爱,周旋往来,常恐有所不及。
二家中表,矜式其所践而严惮之。
其二亲之葬,适在数千里外,皆轻装赴之。
孤妹自襁褓拊育至及行,又亲为纫制以待。
性高严,喜风节,自许与甚重。
练达世故,喜论事,于人物取舍则毫发不假借。
上自六经、司马氏,更及诸纂集,多所终识,于佛书则终一《大藏》,作小诗、歌词、禅颂,皆有师法,而尤精于算数。
沈括存中,余少相师友,间有疑忘,必邀余质于文柔,屡叹曰:「得为男子,吾益友也」。
余从辟苏轼子瞻府,文柔屡语余曰:「子瞻名重一时,读其书,使人有杀身成仁之志,君其善同之」。
邂逅子瞻过余,方从容笑语,忽有以公事至前,遂力为办理,以竟曲直。
文柔从屏间叹曰:「我尝谓苏子瞻未能脱书生谈士空文游说之蔽,今见其所临不苟,信一代豪杰也」。
比通家,则子瞻命其子妇尊事之,常以至言妙道属其子妇,持以论难,呼为法喜上人
子瞻既贬,手自制衣以赆曰:「我一女子,得是等人知我,复何憾」?
雅不耐事,责己甚常,而待人御下必欲如己。
自始蔬食,迄老不少辍,虽疾病亦不易。
无盐酪,终粗粝属餍尔。
随禅者力行,受圆炤宗本师记,从其门弟子,别名守慧
两男子:长未名而卒,次尧行,未葬前一年亦已卒。
一女子,嫁馀杭虞奕,孝而义,甚似其母,而明丧疏通,不胶于事,文字一过眼辄诵,为文多魏晋间人语,后文柔数日卒。
内外孙儿女十三人。
李氏占数沧州无棣,后徙楚州山阳,今得卜于太平州当涂县藏云山之致雨峰下,遂迁先人妣以葬,而以文柔从葬。
先人讳颀,先妣田氏。
享年五十八,其葬以大观四年十一月十八日
先以余通籍朝列,封蓬莱县君
再以余加大夫阶,进封南华
后以余复官,追封静安
嘉祐中尝从其祖母至内廷,见于柔仪殿,中宫拊之曰:「是乃胡氏有学能文之女乎」?
后因上元节,御宣德门观灯,命妇皆在侍,又顾胡夫人曰:「能文之女何不来」?
文柔适在后,遂呼出而赐冠帔。
文柔生平可纪之事固多,惜非其地,而终不能超见其志,宜能文词者抑扬以信后世。
然与余四十年伉俪,且复所履历,皆人所不能堪,亦人之所甚难,又多缘我而致,加之闺门之外,或不及遍知,苟非亲为直书其事,则九原之下所深负矣。
辄揽涕而铭之,尚恨有所不尽也。
铭曰:
生之非艰,行之则难。
胡舍彼以即此,盖所遇之适然。
达我行之必至,庶古人之莫能先。
或谓此丈夫之事也,孔子不曰有妇人焉。
噫,求仁而得仁矣,亶吾铭之弗谖。
范丞相尧夫挽词二首许州作) 其一 1101年1月8日 北宋 · 苏辙
五言律诗 押侵韵 创作地点:河南省许昌市
持身守忠恕,临事耻浮沉。
直道更三黜,平生惟一心。
家风来自远,国论老弥深。
令德真如玉,泥沙枉见侵。
范丞相尧夫挽词二首许州作) 其二 1101年1月8日 北宋 · 苏辙
五言律诗 押麻韵 创作地点:河南省许昌市
南迁头已白,北返病初加。
君意知无罪,天心许到家。
同朝曾忝旧,握手一长嗟。
时事纷无已,还应付棣华。
送范漕赴召 其一 南宋 · 洪咨夔
七言绝句 押鱼韵
太平宰相范尧夫,曾驾西州使者车。
雅操清规公更胜,委蛇退食一编书
光禄大夫右丞相枢密使郑清之辞免授特进左丞相枢密使恩命不允诏 南宋 · 洪咨夔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九八四、《平斋集》卷一四
元祐更化,一日制下命二相,吕大防为左,范纯仁为右,而大防之宅左凡七年,君臣之际盛矣哉!
朕遵晦养蒙之久,嘉与群生共跻新美。
得卿旧学,相我亲政,壅者迪之,仆者植之,惫者翼之,大明当天,群阴尽伏,靡容光之不照,卿之力也。
左揆虚位有年,如人身之股肱,何可偏举?
进卿首相,兼总文武之柄。
且选于众,得耆俊以助之,朝夕纳诲,夹辅台德,庶几元祐之盛。
撝章来上,乃以宠荣为惧而求归老,卿岂人爵所能荣哉!
得位与时,忧责弥重,勉殚金砺之益,迄成玉铉之功,独善非所望也。
所辞宜不允。
东风起 明 · 金时习
五言排律 押真韵 出处:梅月堂诗集卷之十四
料峭东风起,阳回斗建寅
天时固运转,世事亦因循。
否极当逢泰,阴消自有春。
至诚元不息,全德乃纯仁
勿用唐催鼓,何须赵写真。
千林多喜气,百卉转清新。
岸柳初开眼,江梅欲吐唇。
鸧鹒飞熠耀,蛱蝶舞逡巡。
草怨王孙秀,花宽望帝嚬。
游丝莫乱堕,纠结政愁人。
仲彝为余赎羊裘诗以志谢兼写所怀戊寅 晚清 · 李慈铭
七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:杏花香雪斋诗乙集
一领羊裘直十千,禦冬深荷故人怜。
绨袍赠岂同须贾,裌布寒犹愧百年。
两世裓衣无此物(先大母、先妣皆以奉佛不著裘,内子亦守此戒。),一家裋褐自前缘(京邸中家人皆以絮衣过冬。)
宵来别有安禅法,絮被如烘裹足眠(「安禅」字见范忠宣诗。)
明道治平台谏官故事 南宋 · 洪咨夔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○七、《平斋集》卷二九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五一
明道中执政除亲旧二人为正言司谏
上谓曰:「祖宗法,台谏官须出宸选。
若大臣自除,则大臣过失无敢言者」。
治平二年,以范纯仁殿中侍御史吕大防监察御史里行
近制,御史有阙,则命翰林学士御史中丞迭举二人,而上自择取一人为之。
至是阙两员,举者未上,内出纯仁、大防姓名而命之。
臣闻台谏天子耳目之官,耳以司吾之聪,目以司吾之明,而人执之可乎?
张行成无先容,举为殿中侍御史
柳公权有诤臣风,屈为谏议大夫
万乘亲擢,迩臣莫与。
夫如是,则任耳目之寄者,激昂振厉,思称主知,周而无所比,正而无所阿,朝政之得失,庙论之是非,相业之修废,不吐不茹,悉以上闻,不至于怀私恩,徇偏见,以乱天下之公。
我朝祖宗法,台谏官须出宸选,正以是也。
异时唐介文彦博王陶韩琦,以二辅臣之贤犹不为之少隐,况下于文、韩者乎?
虽然,台谏不由进拟,固足揽驭臣之枋,要必人主有至明之见而后能奋独断以耸众望,否则不谋之外廷,谋之左右亲昵,附下罔上,抑又甚矣。
大明在上,邪正洞烛,得范纯仁、吕公著而内出姓名,得欧阳修、余靖、王素而御笔亲除,斯无愧累朝之盛。